泽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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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诗十九首入选高中语文教材的一首诗,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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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家统编高中语文教科书9月将在部分省市投入使用,语文教科书的上册古诗词诵读部分选入了《古诗十九首》中的一首《涉江采芙蓉》,这首诗只有8句共40字,简单易懂却意味深长,我们能从中读到的绝不仅仅是这首诗表面所呈现的那些内容。

古诗十九首·涉江采芙蓉

涉江采芙蓉,兰泽多芳草。

采之欲遗谁,所思在远道。

还顾望旧乡,长路漫浩浩。

同心而离居,忧伤以终老。

在解读这首诗之前,有必要再将《古诗十九首》作一个简单介绍。《古诗十九首》产生于东汉年间,大致在汉顺帝至献帝这数十年间。这些诗首次出现在南朝梁昭明太子编撰的《文选》之中,选录的19首古人诗作因作者无法考证,所以冠之以“古诗”之名。

在汉以前,古体诗一直以四言诗为正统,也即是以《诗经》为代表的作品,而至汉代,汉武帝重建乐府,五言诗开始兴起,并逐渐成为主流。《古诗十九首》正是显示五言诗逐步走向成熟的代表作品,并且所有诗篇体制类似,同时,它还是《诗经·国风》之外,“温柔敦厚,怨而不怒”的又一诗教代表,有如诗经所说“思无邪”

《文心雕龙》之《明诗篇》以论述五言诗为主,刘勰在文中也说,“四言正体,则雅润为本”,这还是认为四言诗仍被南北朝人士视为正统,而对于五言诗则说“五言流调,则清丽居宗”,这就很说明问题了,就像在说一个属正体雅乐,而另一个属民歌流调。但不管如何,五言诗更容易讲明所要表达的内容,并且节奏感更强,成为此后的主流已经无法阻挡。

对于《古诗十九首》,南北朝两位有着重要地位的文学评论家都给予了极高评价,刘勰在《文心雕龙》中说其堪称“五言之冠冕”;而钟嵘在《诗品》中则认为它“惊心动魄,可谓几乎一字千金”。

说回这首诗。先来看前4句,大意是,我涉过江水去采摘芙蓉,又到泽边去采摘兰草,可是我采摘好了又能送给谁呢?我想念的那个人啊,他在离我好远好远的地方。

这几句包括后面的4句其实都极其简单,但其中牵涉的典故可说很多,而且诗人用典还显得不露痕迹。并且从汉代起一直到南北朝时期,人们对于词义的引申和隐喻开始频繁出现。

这里的“兰”指兰草,或者叫佩兰。此外还有一种草叫泽兰,这种草也是一种中药材,《神农本草经》中就有记载,在古时候人们已经开始出现混淆,辨认不清,到李时珍这,终于将这两种草作了明确区分。

而“芙蓉”,就是我们常说的荷花,也有称莲花,实际上“芙蓉”谐音“夫容”,所以这里就有想念丈夫的音容之意,在乐府诗中有《子夜四时歌》有“泛舟芙蓉湖,散思莲子间”,这句话不光说去看看芙蓉莲子,更有思“芙蓉”(夫容),和“莲子”(意为“怜子”)之意。

诗的第2句省略谓语“采”,也就是说这一句用今天的说法就成为“(采)(多芳草)泽(边)兰”。采摘“芙蓉”和“兰”赠给爱人。这其实有2个典故,都出自于《楚辞·离骚》,“芙蓉”来自“制芰荷以为衣兮,集芙蓉以为裳”,这是要用荷花与荷叶来做衣服啊,并且荷花始终给人以一种高洁的形象;而“兰”同样出自《离骚》,“扈江离与辟芷兮,纫秋兰以为佩”,这是以兰草为配饰,同样寓意品行高洁。

诗中的这位女子将荷花与兰草一起采摘下来,并想送给那个思念的人,这里面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。

“还顾望旧乡,长路漫浩浩”,这2句应是女子想象着,远方的爱人,回首望向家乡的所在方位,感叹自己一人孤身在外远游,竟让自己短期内难以回到隔着漫长路途的家乡。这本就属于女子设身处地想象着丈夫现在思念家乡、同样也在思念自己的模样。

很多诗评人士认为这首诗通篇是一个男子思想的口吻写下的,这一点我无法认同。诗中用“还顾”,在郑玄《毛诗笺》中有“回首曰顾”,既然是解释的《诗经》中的字,那么用《诗经·邶风·终风》里的诗句来说,“终风且暴,顾我则笑”,这个“顾”,与本诗中的“顾”一个性质。而实际上本诗这一句承接的是“所思在远道”,若是男子在外远游,并且前4句都是他说的话,很显然不应该说“所思在远道”,或许应该说“所思在家乡”了。

如果我的设想成立的话,那么最后2句就很好理解了,这又是女子黯然神伤之下说出的心里话,“同心而离居,忧伤以终老”,两个明明相爱的人现在分居两地,不知道我会不会这样一直在等待与思念的忧伤里老去。

这首诗语言简单质朴,韵律感极为明显,应该说它所体现出来的优点,特别是对更多的人来说,完全是区别于四言诗时代的语言艰涩难懂的,所以从汉末直到六朝时期,五言诗的发展就像人类从农耕时代迈入蒸汽时代一般无可阻挡。

它使用最简单的语言,让你很容易读懂,也很容易明白其中的意思,或者说很容易能够理解诗人想表达出来的心意。从另一方面来说,理解它更深一层的意思在古人来看简直是顺利成章,对如今的我们来说却未必愿意去深究,但只要你愿意再次去读一遍这首诗,也一定会从中读到此前并没有留意到的,蕴涵在整首诗那字里行间的意味深长——这,算是读古诗最大的乐趣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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