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记
一
从东到西的村落大抵相同，
几把竹椅，一壶熟茶，
半亩自留地，更多的借给
代号为：吞吐黑烟的奋进者，
在山势不算平缓的地方，
火车跑得比汽车快些，
蔓延大半个西天的火烧云
颤颤巍巍，不许人站立，
人迹罕至的地方，
芭蕉在野蛮生长，
厌倦了三五成列的行道，
杉树远离河谷、瀑布或溪流，
从而崭露羽毛，
总有一生来就是高山的，
迎门开往倒影中的城市，
每逢七月，把枯草都收集起来，
让野火烧到明天。
二
要走一条直线是很难的，
除非朝着夕阳，或星光，
不知道是雨，还是雾，
就着夜半笼罩这座县城，新兴
要再快一些，快到抢在落月前面，
一路向西，一路欢庆，早稻又一季
丰收，我曾误以为他是橘红
间断于忽而漆黑的穿山隧道，
一墙之隔，有院坝，园草，人家
筑了齐人高的太阳能水塔，
也被包裹住，晕染成
即将驶向的远方，春带彩的虹。
三
一夜路程后的山野
割裂似的长出丛丛白杨树，
也许夹着一些红松，我不确定，
窗边停着零星几个天牛，
有的带花，有的反光，翅膀散乱，
隔着一层玻璃，那边
蔓布紫荆泽兰，间缀着一藤瓜叶，
*针草从绿隙中探出头来，
而玉米被围在铁栅栏里
仍固执地朝外招手，
在百色的田林，也许，
一头灰绒麝凤蝶飘过矮蕉，
更低处的南十字星下栖息着
夜蛾，寄住在焦褐的伞缘，
遵循着，昼伏夜出。
四
过几个山洞，
相当于入几个暮夜，
自东向西，
这夜晚越来越长，
隔绝外界呼信的通道后，
那活泼如小外星人的女孩
便格外瞩目，
她总是沉默地
把自己的弟弟搬运到，一个又一个
厢房，母亲在窗边吃面，
还有一个男孩，风景掠过，
听着下铺聊着“寿命已尽”，
“已经不认识自己的亲人”，
或许听到了天意，或许触碰到了，
渺小，
是诗的末路，在列车复明前，
封闭着，
自我欣赏。
作于K次列车，.7
注：题名来源于于坚《火车记》。
祝各位一切都好。晚安。
?klinfze